道成肉身与“道成人生”

　　经文:约1:14

　　使徒约翰带着属天的视野向世人宣告了来自上帝的启示：“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

　　一、道成肉身的基本思想

　　道成肉身是基督教信仰的核心，向我们显明上帝舍己爱人的心意：创造天地的全能上帝，成为居住在拿撒勒的一位有血有肉的人。上帝不是高高在上，让人上升到他那里去朝见他，而是甘愿卑微，亲身降临到人世间，与人同住，在人群之中启示他自己。他虽然已经复活升天，但他也与我们同在。教会是基督的身体，基督徒的生命与耶稣基督紧密连接。

　　近代基督教思想家韦卓民在中华文化处境中，对道成肉身作了贴近中国人思维方式的解读，他说，上帝的道不只在肉身上显明出来，而且在其整个人生中显明出来。他称之为“道成人生”。笔者认为这一诠释非常符合中华文化的思维方式，“道成人生”不仅表明，历史上道成肉身的耶稣将上帝之道“活化”在其整个人生之中，而且在“教会是他（基督）的身体，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这层意义上，也为作为基督身体的教会的历史提供了属灵的想象。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因为信而进入基督徒的人生中，我们也应该效法基督，过“道成人生”的信仰生活。

　　二、道成肉身的人生道路

　　什么是“道成人生”的生活呢？儒家经典《大学》阐述了一套成就“大人之学”的为学成人之道，我们可以视之为中国人不断学习、不断提升自身境界，最终实现理想人格的一个目标和方向。当我们用儒家的“大学之道”与道成肉身的耶稣相对比，就会发现，耶稣基督的生命不仅成全了“大学之道”的三大纲要，他的人生也完成了“大学之道”的八大科目。

　　耶稣基督本质上就是上帝，他完美地彰显了上帝的荣耀，他的生命就是“明明德”的生命。在他的生命历程中，他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彰显上帝的美善与德性。耶稣基督是“生命”本身，他不断更新成长，呈现出“新民”的生命特质：“耶稣的智慧和身量，并上帝和人喜爱他的心，都一齐增长。”耶稣的人生是顺服天父上帝的一生，他以天父的事为念，最后完全地顺服了上帝的旨意，舍弃生命，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成就了救赎大工。他出于天父，最终也回归到天父那里，完美地向我们显明了其“止于至善”的生命历程。

　　耶稣的人生不仅显明了人应该具有的生命特质，也为我们树立了“道成人生”的生命榜样。说到“物格而后知至”，凡来到耶稣面前的人或事，耶稣都能知道他是谁、他的过去、他的需要、他的未来，如尼哥底母、撒玛利亚妇人、格拉森被鬼附的??说到“知至而后意诚”，耶稣是那位“诚者”，他的口中没有谎言。“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向世人彰显出他的信实与真诚。说到“意诚而后心正”，耶稣以赤诚之心敬爱天父上帝，立志遵循天父的旨意，在他心中没有不义。说到“心正而后身修”，在耶稣的人生中，虽然也有愤怒、忧愁之时，但是他从来没有违背上帝的旨意。从动机到意念、从情感到行为，他从来没有犯过罪。说到“身修而后家齐”，耶稣总是在天父的家里，并且以天父的事为念。说到“家齐而后国治”，虽然耶稣的“国”和尘世间的国有着天渊之别，但是治国之道却是相通的，那就是君王必须起到好的表率作用。作为天国的君王，耶稣基督为他的门徒树立了光辉的榜样，他忠实地侍奉上帝，以仁爱慈悲对待他人，成为世人的祝福。《大学》中说的治国之道也正是如此。说到“国治而后天下平”，《大学》中描绘的“天下平”的世界是一个以公义慈爱为原则的社会，这完全符合耶稣基督的一贯教导。天国已经来临但还没有完全实现，耶稣“道成人生”的生命还在不断扩张之中，直到他再次降临，完全实现天下平治。

　　三、道成人生的信仰历程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当基督徒接受了耶稣基督的呼召来跟从他时，基督徒的生活从此就充满了恩典，并且在真理引导和光照下有了方向与目标，基督徒在世也应该过“道成人生”的生活。

　　在复活升天之际，耶稣对门徒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这成了所有基督徒的大使命。不过，大使命还应该有更丰富的内涵：“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

　　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可以结合《大学》中对“平天下”的理解。《大学》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可见，《大学》认为，所谓“平天下”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君临天下、统治万方，而是“明明德于天下”，这与基督徒的大使命可谓遥相呼应。“明明德于天下”的基督教式的理解应该是，在天下万国中显明上帝的美善的德性，使人们生活在上帝完美的统治引导之中。《大学》认为，要想真正完成这样的大使命，要先治理好国家。从基督教的角度来说，就是要先治理好教会。要治理好教会，需要教牧同工管理好自己的家；要想管好自己的家，就需要有好的品行。“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一系列的修养功夫，都应该成为中国基督徒灵修生活的下手处，因为耶稣基督已经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基督徒应该成为福音的见证，明明德于天下者，应当首先明明德于自己。拥有耶稣基督生命的人应该“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成为“心意更新而变化”的新人，并逐渐成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的人，达到“止于至善”的境界，最终借着基督回到天父上帝的怀抱。

　　如今，道成了肉身，也住在我们中国基督徒中间，好让我们生活在恩典与真理中，最终回到天父上帝那里去。这不仅是信仰之路，也是人生朝圣之旅，还是效法基督的生命成长历程，在其中我们用生命来做见证。“大学之道”给中国基督徒理解这条路程提供了中国式的智慧，也为我们在中华文化中的成圣道路提供了一种具体的学习内容和进阶次序，使我们可以成为道成肉身的见证人，活出“道成人生”的人生。

　　（作者系中央民族大学哲学与宗教学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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