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医院看望我的一位弟兄,正好赶上他在做康复训练。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康复现场,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患者,做着各种各样的训练。整个空间热闹而混乱,竟有点像一个菜市场。而跑进我耳朵的,却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是病痛中的低语与呼喊。
有些患者身边有亲人陪伴,大多数则是护工在旁。我看到一个患者,应该是严重的脑溢血后遗症,嘴角歪斜,说着什么,但听不清一句完整的话,只是重复着痛苦的叫声。他的眼神里是挣扎与无助。他身边的护工却像是置身事外,面无表情地坐着,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见。
这一幕让我难受,也让我害怕。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尊严吗?还有选择吗?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考验亲情的时候,尤其是那种长久的、没有希望的疾病。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不禁想到: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突如其来的疾病,谁能预料?谁能逃避?这种命运,并不是离我很远的事。
一想到这点,我的心就发紧,我害怕。我不想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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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我身边这位弟兄,不正是在这个状态中吗?他早已久病缠身,三十多年的强直性脊柱炎,让他身体变形、行动艰难。今年正月里,又突发脑溢血,半边瘫痪。对他来说,这简直是雪上加霜。但让我敬佩的是,他的家人对他始终不离不弃,三个姐姐轮流照顾,陪他熬过最艰难的时刻。这让我看见:人的痛苦是真实的,但人的爱,也是真实的。
我看到别人生病,心里害怕;但等我站在这位弟兄身边,我又问自己:那我要怎样安慰他呢?
其实,真正的安慰,不是来自我刚不刚强,也不是看我怕不怕。说实话,面对疾病,有谁不怕?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苦难。
但害怕并不能救我们,也不能给人力量。于是,我就和弟兄分享了保罗的一句话:“我们不丧胆。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
这是我想给他的安慰,也是在那一刻,我自己最需要的安慰。因为人确实是软弱的,我们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老去、败坏,没有人能逃脱。但我们若有从上头而来的生命,便不只有这副外体,我们还有一个“内在的人”。外体毁坏是必然的,但那内在的生命,却可以日日更新,越来越有力量。
这是从上头来的应许,是那不朽的盼望。不是说我们不会生病,不会受苦,而是说:在这一切之中,我们不会丧胆。
所以,当我在病床边陪着这位弟兄,和他一起祈祷、一起思想并分享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得着了安慰。因为我知道,只要这个盼望是真的,我们就不会被惧怕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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