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我其实挺有信心的。
我们围坐一桌,
祂说话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好像心事很多,
又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
祂突然说:
“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
但马上想:那肯定不是我。
别的我不敢说,
论“忠诚”,我可以拍胸起誓。
当祂说大家都会跌倒的时候,
我马上高声说道:
“就算别人逃跑,我也绝对不会。”
祂看着我,说:
“你会的。鸡叫以前,你会三次不认我。”
我当时不相信。
后来,果然,一切都变了。
我们刚吃过饭不久,
祂就被抓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
快到我都来不及反应。
我悄悄地跟着人群,
那是个冷夜,火堆烧着,
我只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就在那时,有人盯上我了。
“你不就是跟祂一伙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我越来越大声地否认,
甚至发誓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祂,
好像那样别人就能相信我。
然后,一只鸡叫了。
我听见声音那一刻,
好像被雷劈到了。
我慢慢地转头,
看到祂的眼睛,
远远地,我们的眼神对上了。
那一眼,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祂没有生气,
也没有抱怨,
祂只是静表地看着我,
眼神中充满怜悯与宽容。
那一刻,我知道,
晚上的那顿饭,
碎了。
我们本来说好要一起走,
可是,
一个出卖了祂,
一个否认了祂,
一个远远地跟着,
剩下的都跑光了。
其实,
我是那个嘴巴最大,
跑得最快的那个人。
我想做大英雄,
原来我不是。
我也不想做个叛徒,
但我发现,
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比那个叛徒好到哪去。
我们都曾在关键时刻,
为了保住自己,
失去了那顿饭的意义。
不过祂还是看着我,
哪怕在我最不堪的时候。
后来我才明白,
祂在那顿饭上说的话,
不是对一群英雄好汉说的,
是对一群会逃跑、会说错话、
会害怕、会否认、会软弱的朋友说的。
我实在是软弱的,
谁都不想说自己是“懦夫”,
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懦夫”,
你呢?
当我充当英雄好汉时,
我看不见祂那双怜悯的眼睛;
当我承认自己是“懦夫”时,
我看见了祂那双怜悯的眼睛。
祂那充满怜悯与宽容的眼神。
看着我,
也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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