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先生讲故事——童话城堡

　　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的豺狼与羊羔在一起同行，那里的狮子与牛在一起吃草，那里的蛇也不伤人的脚跟。那里的河流蜿蜒着流过每一个地方，清凉的河水滋润着每一寸泥土，葡萄架上结出水晶一样的果实，无花果会从果树上自动掉落在饥饿人的手中。

　　那里的国王是那么睿智，他知道国家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他公正又怜悯地审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他的王子美貌而良善，他和父亲一起管理着一切，他如此爱着这里的一切，特别是河水旁的那个牧羊女。

　　“她的眼睛多美啊！”王子感叹道：“那眼睛比牡丹更娇艳，比紫罗兰更清纯，比大海更广阔，比 繁星更闪烁，山顶的白雪和大海的浪花不敢在她面前显露自己的洁白，朝阳与晚霞也会在她面前收起自己的笑脸，玫瑰被她注视，会害羞的收起自己的花盘，小美人 鱼被她注视，会羞涩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庞。我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有一弯珍珠一样明亮的湖泊，那湖水被阳光翻动着，微风扫起层层涟漪，鱼儿便在其中游移玩耍， 当湖面平静之时，日月星辰，青山绿树，繁花香草便倒映在湖面上，那时的湖面就像镜子分开两个世界，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但是那湖泊再美丽，却不如她的一 个眼神更让人心醉。我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有一座绵延的如蛇的山脉，似乎天下的美石宝玉都藏在它里面，当冬天来时，它便换上一袭白装，庄严肃穆地矗立在天地之 间，光影星波都是它头上的彩霞，当夏天来时，它便染上一层翠绿，郁葱的树木生长出来，掩盖住山的青灰，涓涓的清泉从雪中流出，汇入到不远的河流，可是那山 脉再庄严，也不如她的一个眼神更让人欣喜。我要让她来到国家的中央，和我与我父住在一处，我要为她盖一座城堡，让她永远住在其中。”

　　当王子找到牧羊女之时，她正带着羊群在河畔饮水。她的手在河水中荡漾，像一对飞舞的白鸽，她 的身影在羊群中穿梭，像春末夏初的微风。王子并没有贸然向前，只是站在远处呼唤着牧羊女的名字：“牧羊女，牧羊女，这名字何等美丽，比美酒还芬芳，比珍珠 更明亮。你是映红天边的晚霞，你是乌云中透出的明光，你的脸比雪山的冰峰更纯净，你的眉毛是夏夜的两条杨柳，你的眼睛胜过湖泊大海，你的鼻子是最美的山 峰，你的嘴唇沾满玫瑰，你的身体是阳光聚成，你的双臂是天鹅的白翅，你的双腿是两只奔跑的小鹿，你的脚踝比白玉更美。”

　　牧羊女听出是王子的声音，忙跑到他的前面，跪下吻他的脚趾：“敬爱的王子，你为何来到这地，这里河水清澈，芳草鲜美，羊羔肥嫩，鲜花遍地。但是不该是我的王子应该来的地方，您应该坐在国王的右侧，那嵌满玉石的宝座上，审视着您的子民与土地。”

　　王子拉起牧羊女，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这里的确不是王宫，但却有比王宫更让我留恋的事情，这 里虽没有宝座，却有比宝座更美的人儿。牧羊女，牧羊女，你是多么美丽啊！那绚丽的彩虹比不上你，那多情的春天比不上你，那绣满金银的花毯也比不上你。牧羊 女，牧羊女，请您做我的妻子吧！”

　　牧羊女用手捂住了羞红的脸庞，一抹彩云从她的脸颊升起：“王子啊，我只是一个牧羊女，身份地位，好似尘土，就算你身边的猫狗也比我强。王子啊，我该怎样接受你的爱？”

　　王子说：“爱是平等的，并不因为身份而产生高低贵贱，爱是自由的，并不因为爱本身而产生枷锁。如果您愿意和我回去，你就是我妻子，而我是你的丈夫，你不在牧羊女，对我而言，你是一个公主，我永远的公主。”

　　牧羊女流出泪水，她拥抱了王子，拥抱了她未来的丈夫。

　　但是国王十分担忧，他对王子说：“我儿，你知道爱情中有多少甜蜜，也就有多少苦涩。如果你爱上一个人，无论她是公主还是牧羊女，你都要为你的爱而献上全部。”

　　王子十分敬重国王，他低下头对国王说：“我父，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爱她就如同你爱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我想为她建造一座城堡，而她，会与我们一同生活在那里。我会用六天建造好城堡，而第七天，您会为我们举行婚礼，那时我们便永不分离。”

　　第一天，王子设计好城堡的图纸，并计算好需要的原料；第二天，王子建造好城堡的地基，并把它 加高加固；第三天，王子让所有的动物都来帮忙建造城堡，他们就这样工作至第六天的晚上，城堡终于被建造好了。这城堡既雄伟又壮丽，他们用沉香木做城堡的主 干，并在周围铺满大理石；他们将各种宝石镶嵌在屋顶，远看去就像遥远的夜空；他们用金箔银箔铺盖了地面，并在各种放置着花朵。那晚大家都细心准备着礼服与 食物，等待着第二天参见王子的婚礼。

　　可是那晚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穿了一件很大的黑斗篷，遮盖住自己的身体，他找到牧羊女，并拿 出了许多金银和珠宝：“那个王子正在欺骗你，他说要将最好的东西给你，却把那些珠宝镶嵌在石头上而不愿挂在你的头发上，又把金银铺盖在地面上而不愿放在你 的身上。他的爱虚伪而可怜，他建造了一座城堡，不过是要把你囚禁在其中，让你忘记自由的滋味。”

　　牧羊女很哀愁，但是她不愿离开王子，便对黑衣人说：“就算如你所言，我还想待在王子的身边，我不愿怀疑他的爱。”

　　黑衣人接着说：“你的无知并不是你的错，因为他并未给你智慧，也未让你去看着世界的美好。如 果你从这里出来，你会看见许多美丽的事情，地上的男子英俊而帅气，他们的脸庞比打磨过的象牙雕更光润，他们的眼睛中满是欲望，他们的嘴唇里满是诱惑，他们 会同你跳舞，带着你如同天上飞舞的白鸽，他们的热情激烈如同火焰。而你，美貌的牧羊女，你会真正体会的什么是爱情，你以为爱如同水般清澈，如丁香般淡雅， 但那不是爱，那只是枯死的爱情之木。而爱中夹杂着毁灭与感伤，他是爆裂的烟火，绚丽而易逝，他是夜间开放的昙花，美丽只在一瞬。世上没有永恒的爱，美丽的 牧羊女，王子的爱也会改变，他现在爱你、亲吻你、在你身边，那他也会恨你、厌恶你、离你而去。为什么你不随我离开这里？到那些俊美的少年与强壮的青年那里 去，和他们在火堆旁跳舞，让他们用身体温暖你，在你耳边倾诉青春的难得与短暂。”

　　牧羊女很哀愁，但是她不愿离开王子，只好喃喃低语：“我知道那些人的美貌，也知道他们的爱如同火般热烈，但是王子爱着我，他的爱岂是他人可比的？他还在城堡中试着明天要穿的礼物，他要我做他的新妇。”

　　黑衣人接着说：“如果你的智慧和你的美貌同等，你就知道自己的选择多么愚蠢无知。如果你跟我 离开这里，你会看见许多美丽的事情。你只见过充满杂质的红宝石，却没见过纯净如鲜血的红宝石；你只见过蓝如海水的蓝宝石，却没见过比天空还透彻的蓝宝石； 你只见过绿中泛着白光的翡翠，却没有见过青翠碧绿如同夏天的翡翠。你还没有见过炫目的刚玉，没有见过清透的水晶，没有见过灿烂的黄玉，没有见过反光的石榴 石。如果你和我离开这里，那么我会带你去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那里满是各样的宝石，富人们将红宝石与蓝宝石随手丢弃，翡翠只配挂在脚踝，珍珠与玛瑙被放在 桌角与床头，那里的盘子是紫水晶做的，筷子与叉子上镶嵌着蛋白石与象牙。我来告诉你的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以为爱情天然的如同窗外的风，自然的如同树上的 绿叶，但是我告诉你，美貌的牧羊女，爱情是在黄金与珠宝中生成的，它应该被财富与奢侈喂养。世上没有永恒的爱，美丽的牧羊女，王子的爱也会更改，他现在爱 你、亲吻你、在你身边，那他也会恨你、厌恶你、离你而去。为什么你不随我离开这里？到那满是珠宝与财富之地，人们在填满煤玉的池中洗澡，用牛奶与蜜擦拭着 身体，而你，你会被珠光宝气环绕，你会明白，只有富有才与你的美貌相配。”

　　牧羊女很哀愁，但是她不愿离开王子，只好轻轻低语：“我知道那地的富有，也知道他们的财宝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但是王子爱着我，他的爱岂是珠宝与黄金可比的？他还在城堡中做着明天要吃的食物，他要我做他的良人。”

　　黑衣人接着说：“你虽然有花一样清纯的外貌，却也有花一样的单纯无知。如果你跟我离开这里， 你会看见许多令人陶醉的事物。你从未见过出淤泥而不染的睡莲，它那盛开的花瓣像孩子骄傲的脸；你从未见过相映成趣的金银花，他那黄白相间的花蕊就像是金子 与银子；你从未见过在风中飘动的珊瑚花，他那淡粉色的花瓣中似乎随时都会钻出珊瑚虫来；你从未见过娇艳欲滴的玫瑰，他朵朵花苞里藏满了爱情的羞涩与苦甜。 你也没有见过等待中的薰衣草、令人感动的风信子、摇摆的狗尾草；你也没有见过情窦初开的梧桐花、天真烂漫的樱花、向着朝阳的向日葵；你也没有见过热恋中的 红蔷薇、自恋的水仙花、幸福的三叶草。如果你和我离开这里，那么我会带你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那里满是各样的鲜花，百合花与白兰花在你周围飞舞，紫罗兰与 曼陀罗会献出他们的热吻，牡丹花与莺尾花会展现他们的身姿。我来告诉你的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以为爱情如夜空般单调，如云层般单一，但是我告诉你，美貌的 牧羊女，爱情是美丽又迷人的，它拥有危险的嘴唇和有毒的脸孔，多少人曾为爱而死去，多少人曾为爱而失去灵魂，它不幸又短暂，就像昙花美丽又易凋零。世上没 有永恒的爱，美丽的牧羊女，王子的爱也会变化，他现在爱你、亲吻你、在你身边，那他也会恨你、厌恶你、离你而去。为什么你不随我离开这里？到那满是美丽与 鲜花之地，那里有玫瑰精油够你使用，有芳草让你佩戴在身上，而你，你会在鲜花与香气之间迷失方向，你会懂得，美便是爱的全部。”

　　牧羊女很哀愁，但是她不愿离开王子，只好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美丽有多么可贵，也知道那是怎样的迷住人的眼睛与灵魂，但是王子爱着我，他的爱岂是鲜花与芬芳可比的？他还在城堡中为明天的婚礼而忙碌，他要我做他的新娘。”

　　黑衣人接着说：“你看不透王子的爱情，宁愿放弃享乐、财富与貌美，那是因为他迷幻了你的心 智，你没有给你足够的智慧。如果你跟我离开这里，你会看见许多令人陶醉的事情。智慧是多么稀有又令人渴望，它会指引你认清所有的方向。当有人对你说爱，因 着你有智慧，你便看透他的内心渴望的是何物；当有人对你说财富并不引人注目，因着你有智慧，你便透析他的内心是多么虚伪；当有人说美丽只是世间一物，因着 你有智慧，你便明察他的内心是多么可恶。拥有智慧，你的眼目便明亮，分清善恶，知道哪个对自己有利哪个对自己有害；拥有智慧，你的心窍便开启，分清好坏，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拥有智慧，你的头脑便发达，分清优劣，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来告诉你的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以为爱情如愚者的言 语，如烧坏的神志，但是我告诉你，美貌的牧羊女，爱情只有在智慧中才能显现出美好，只有智慧才能脱去爱那虚假的外衣，让它在你面前显露，其中包含着多少私 欲。世上没有永恒的爱，美丽的牧羊女，王子的爱也会消失，他现在爱你、亲吻你、在你身边，那他也会恨你、厌恶你、离你而去。为什么你不随我离开这里？到那 满是智慧生发之地，你会看见人们怎样用理性分辨对错，看他们用什么方法为自己谋得益处。而你，你会重新思考王子对你的爱，那爱中都包含这什么，你会懂得他 怎样欺骗你的头脑，侮辱的你身体。”

　　牧羊女很哀愁，这些话让她难过，她渴望得到智慧，她希望自己能够分辨许多事情，于是她对黑衣 人说：“也许你说的对，我根本无法感觉到王子的爱是什么，请你带我离开这地，愿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无误的。虽然王子还在为明天的婚礼忙碌，但是我很 快就会回来，而他是那样爱我，应该愿意等我一时半刻。”从这一刻，她的心不再属于王子。

　　王子感知到牧羊女和黑衣人逃走了，她离开了他，他难过到心碎。虽然王子知道黑衣人的到来，但是王子并没有驱赶他，王子希望牧羊女能够经受住黑衣人的试探，他希望牧羊女是真心爱着他。

　　王子来到国王的身边，他是那样忧愁，不能露出一丝笑容：“我要去寻找她，那个人欺骗着她，他说要给她享乐、财富、美丽与智慧，不过是让她离开我。然后他会用枷锁锁住她的身体，用网套住她的灵魂，他并不希望她自由，而是让她做奴隶。”

　　“我儿，”国王说道：“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比这里险恶一千倍。那里有许多不公、丑恶与阴谋，有 人累断脊骨仍然不能填饱肚子，有人却因为吃的太多而生病；人们的眼睛只盯住别人的口袋，却不关心他人心中的哀愁；他们总是在问为什么我不能得到更多的爱， 却连一个关爱的眼神都不愿付出；老虎趴在丛林中，狮子躺在草丛中，等待瘦弱的行人路过时，冲上去咬住他们的喉咙。”

　　“我更不能让她独自一人生活在那个世界上，”王子说：“父啊，你会让你爱的人独自面对危险 吗？你会让爱你的人独自承受苦痛吗？你会对他说，去吧，我虽然爱你，但是我却不愿付出任何代价，你仍是你，而我依然是自己，难道不是因爱人们才连结在一起 吗？我愿为她付出全部，虽然她离我而去，但我爱着她。”

　　“我儿，”国王忧伤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如果你去寻找她，会被很多人误解与嘲笑，他们会讽 刺你、唾弃你、将石子扔到你的脸上。但是你必须承受这些，这都是爱的代价。那地方没有人会可怜你，没有人会同情你，没有人会理解你，狐狸有洞，鸟儿有窝， 但是你却没有枕头。你必流浪，从一处奔波到另一处，从一个地方逃跑到另一个地方，你的脚会被尘土磨破，你的鞋子会烂掉，你的衣服上会充满疲惫。”

　　“一位王子，断然不该经历这些苦楚，”王子坚定的回答：“但是这些磨难怎么抵挡爱的脚步。一位牧羊人丢失了他的羊群，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回到旷野寻找，一位父亲的儿子流浪在外，他也会日夜思念等待其回来。我必须去寻找我的爱人，虽然山高水恶却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我儿，”国王看着王子这样坚定便越加忧愁，他爱着自己的儿子也爱着牧羊女，他知道会发生什 么，也必须将这一切告知王子：“你的妻子已被那人夺去心智，如果你想将她带回，就必须代替她受苦。你必须担当她的忧患，背负她的痛苦，必因她的罪孽被压 伤，因她的行为受责罚。你必被人蔑视，被人厌弃，多受苦痛，常经患难。哪怕是这样，你也依然回去寻找她，对吗？”

　　“是的，我父。”王子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我必去那尘土之处寻她，抹去她身上的伤痕，擦拭 她脸上的泪痕；我必去那山石之间寻她，医治她肿痛的膝盖，抚平她心中的创伤。我要将她搀扶起，我要亲吻她的脸庞，我要将她高举，我要将她带回。她必重新认 我为她的新郎，而我，会再次找回我的新妇。我的父亲，你会看见我将她寻回，你必重新认她作你的人民。”

　　“我为你骄傲，但只有你心中的血能够救她。”国王站起身泪流满面，他拥抱了他的儿子，并给了他一根刺。他知道王子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必须发生。

　　为了找到牧羊女，王子走过了许多城市与乡村，路过许多高山和大河，穿过许多草原和沙漠。人们 在工作或是坐在树荫下休息，当王子走过时他们问他，你要到哪去？王子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他们听后嘲笑他，他们说，你没有见过男人抛弃自己穷时的妻 子，跪拜在青年女人的裙下吗？你没有见过女人抛弃嗷嗷待哺的孩子与自己的丈夫，和情人远走他乡吗？你没有见过少女怀有孩子，去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只好将 生命变成死亡吗？你是一个王子，竟然为了一个牧羊女流浪世界，你是为了让人们夸奖你爱的可贵吗？他们追赶他，并用石头抛他，说他是个傻瓜。王子的衣服被风 沙遮盖，他的鞋子被泥土灌满，他不停地向人们说着自己故事，询问有没有人见过那个牧羊女，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就这样，王子在这世界 上流浪了三年，他已经不再像是一个王子，却像一个老人，疲惫爬上了他的脸颊，岁月折磨着他的身体，他的手变的粗糙，他的眼睛开始浑浊。

　　终于有一天，王子找到了牧羊女，而她正带着沉重的枷锁干着农活，牧羊女没有了当年的美貌，衰老的皱纹爬上了她的眼眉。

　　王子走到她身边，对她说：“我来接你了，和我回家吧。”

　　牧羊女抬起一直低垂的头，汗滴顺着她的脸流下，她的眼睛愚拙而空洞，她的手仍然在忙碌，她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国王的儿子，你是他的子民，你为了享乐、财富、美丽与智慧离开了那里，却只得到苦 难、贫穷、丑陋与愚笨。你应该和我回到那里，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那里有葡萄和无花果等你食用，那里有从雪山上流下的清泉洗你的脚，那里有柔软的草甸让你 安坐，那里有狮子和山羊让你安抚。”

　　她摇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新郎，你是我的新妇。你因谎言而离开我，留我独自在新房中等待。我来寻找你，走过 了许多路与山川，你应该和我回到那里，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那里的城堡已经建好等你居住，那里的宴席还未开始等你参加，那里用蔓藤搭建好的门庭等你打开， 那里用鲜花铺成的婚毯等你走过。”

　　她摇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来寻你回去的人。”王子哭了，泪流满面。但是牧羊女仍然不认识他，她的心窍早已被遮掩。

　　“只有我心中的血才能让她清醒。”王子这样想，并拿出了国王给他的刺，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鲜血顺着这根刺流到了牧羊女的身上，她的眼睛变得明亮，她认出了王子，那倒在地上的王子，他的脸白的像一张薄纸，白的像初冬的雪。

　　牧羊女扑倒在王子身边，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两遍千万遍的呼唤，却得不到一丝回音：“王子啊，你为何来这里寻找我，你是那样尊贵，甚至鸽子与大雁都会吻你的脚趾。你何必让身上沾染灰尘，何必让沙子迷住你的眼睛，何必寻找我这离开你又忘记你的人。”

　　王子没有回答，只是有很多鸟儿落在他的身边，它们轻轻呜咽着，像是一首安魂曲，又像是一曲亡 灵歌，牧羊女哭着说：“王子啊，你为何流出你的鲜血，让我明知我的亏欠。我曾背弃婚约只为了他人的一点言语，我们的礼服还是新的，那城堡也未有人踏足，你父亲为我证婚的手也未举起，你却跨过千山万水来到我的身旁，用血让我睁开双眼，自己却不再问这世事，离我而去。”

　　王子没有发音，只是有很多花儿开放在她身边，它们缓缓摇摆着，像是表示哀伤，又像是表示苦 痛，牧羊女哭着说：“王子啊，当你爱我之时我离开你，当我忘记你时你来寻找我，当我回忆起你时你却离开我。你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的生命，你用自己的死亡抵 消我的死亡。但今后我该怎么办，我失去自己的丈夫与挚友，我该怎么办，谁领我走以后的路？”

　　王子没有回声，他睡的那么安静，安静的如同沉默的夜。牧羊女一直哭泣着，她的泪水滴落在地上 开出朵朵莲花，太阳不忍看她哭泣用乌云遮盖住自己的脸庞，星星不忍看她哭泣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哭了三天，直到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头， 她的眼睛早已经无法睁开，便问道：“你是谁？”

　　“我是来寻你回去的人。”一个声音答道。

　　天上乌云散开，阳光普照大地，鸟儿开始欢叫，蝴蝶开始飞舞，花朵争相开放，牧羊女睁开眼睛，看见王子站在她前面，他穿着礼服，像一个新郎，他伸出手，擦拭去牧羊女脸上的眼泪。

　　很多年过去，我仍然记得这个故事，我一直想做一个王子去寻找我的牧羊女，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牧羊女，当贝壳先生给我讲完这个故事以后，就和我告别去环游世界了，很多年以后，当我再遇见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幼儿园里，那时，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但是我仍然有一颗孩子的心，就像现在一样。

　　（贝壳讲的故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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