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亲睡一晚

　　前一个月，母亲总跟我唠叨：“整天待在这高楼上，闷都闷煞了，我想回老家。”

　　我告诉她，“闷了，我可以陪你到楼下坐坐。”

　　她喃喃地说：“出去还不是空荡荡的，连认识的人都没有。”

　　一时语塞。

　　人的社会属性，注定了人与人是要有沟通交流的，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儿园孩子，无一例外。

　　更多的时候，我总是见到她孤零零地坐在阳台那儿，眺望着附近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终于等到孩子放假，我又带她去医院看了医生，带了一大包药，回到了故乡。

　　晚上，妹妹安排我和两个孩子住客房，我拒绝说：“今晚我想和妈一起睡。”

　　我估摸着她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她竟然说：“好的。”

　　临睡前，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新凉席，平铺在床上，还拿出两个麻将枕头，熄了灯。

　　漆黑的屋子里，听着吊扇转动的声音，我说：“妈，我有多少年没跟你一起睡了，上回一起睡是什么时候？”

　　“我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好像是你十几岁的时候吧。”她说。

　　“不对，应该是我出嫁前的那天晚上，那段时间父亲病重，为了满足他的心愿，我闪婚了，那晚就是和你一起睡的。”我纠正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晚我一夜未睡，想起我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要结婚了，我心里很激动又不舍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天晚上，你爹也一夜未眠，他呼吸困难，但他能看见你成家，心里很欣慰，一桩心愿终于了结。可是没过多久，他便离世了。”

　　我的喉咙哽住了。

　　“妈，我想起来了，其实七年前，我也和你一起睡过。只不过，那时候中间还睡着几个月的儿子。”我压低了声音。

　　“是啊，那个时候我刚出院又摔骨折，陪护的晚上，你和儿子就一起挤在我这张床上。”她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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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北京那个主任医生跟我说，你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一直求z,祈祷z加添你的寿数，没想到奇迹竟然发生了。”我侧过身，看着暗夜中的她说。

　　“妈，我前段时间梦见爹了，梦见他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来家里小坐……”

　　“我们在想他的时候，他也一定在想我们。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说。

　　过了十二点，我们两个还没有睡意，皎洁的月光下，她看我她的额头，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六个月大的时候，我看见你睡熟了，就去菜园子里摘黄瓜，可是回来了，却听见你在啼哭，走进卧室，却看见你摔下了床，额头都被摔破了，流了很多血，直到现在还留个疤。”

　　我说‘妈，没事，谢谢你把我养大……’

　　“妮儿，你跟着我们吃了不少的苦，尤其是这十来年，是我拖累了你。”

　　“妈，这都是应该的，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我打了个呵欠。

　　“妈，明天我带孩子们回许昌度假，过一小段时间我就回来接你了。你若是焦虑了，就呼求ys,他又真又活，唯有他能救你医治你，记得天天按时吃药。若是洗澡的话，让妹妹帮你，走路要小心。”

　　“好的，你尽快回来。”我把身体贴得离她更近了，喃喃地说：“妈——”

　　“什么事？”

　　“妈妈。”

　　“还有什么事？”

　　“我就想叫叫，妈妈！”

　　靠着她，静静地，她入睡了……

　　没多久，我就听见她打呼噜的声音。我睁开眼睛，望着熟睡的她，心想：每个人都要面对疾病和衰老，但主同在的荣光，可以照亮一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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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何天朵：雅博网作者。大学中文系毕业，爱好文学，在文字方面的负担和呼召，文风清新优美，富有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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