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重量

作者:慕溪     来源:芥菜小种子 时间:2016-11-19 06: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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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我坐在窗前,窗外的那棵银杏树和昨天一样,甚至,和我刚搬来时一样。一点钟一点钟移动的太阳从窗前移到后窗,渐渐从西边消逝。星星疏淡地从天边出现,暮色朦胧。

  一天又过去了。
 
  入秋以来,许多的日子都是这样,我把苦杯放在时间的唇边品尝,时间比那苦杯能够更准确地鉴定我的忍耐,以及,我对上帝的信心。
 
  我渴慕天国又依恋大地,我是两个国度之间的徘徊者。
 
  总会有这样的意外,我以为我正在走向彼岸,我以为我一经与上帝相遇,就永远不会有在大地上跋涉的苦楚。我几乎忘了,通往天国的是一条窄路,走的人少,所以可能会布满了更不为人所知的荆棘……谁都会劝一个在悲哀的重压下辗转呻吟的人安心忍耐,可是谁又有那样的修养和勇气能够劝自己忍受同样的痛苦呢。
 
  于是,我开始睥睨明里暗里的人情世故,冷眼旁观。人有时为了自我保护,不自觉地选择了冷漠。
 
  一朋友曾看了我的作品,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喜欢文字的人,有时也很理性。表面上你们很难接近、很矜持,可一旦走进你的世界,打开你的心扉,便看到了一颗真实而纯真、善良而孤独的心。
 
  是啊,正因为这种矛盾感,才造就了我如此矛盾的生活——现实与理想的较量让自己如此,既想屈从又不甘流于平庸。正如我的朋友会看到——一个在朋友面前疯癫的样子,一个在恋人面前尽求完美的样子,一个只身一人时脆弱的样子,还有一个,在陌生人群中安安静静的样子。
 
  时间的重量,有时只能让自己以泅渡的姿势度日。流光里,全埋在尘嚣里奔走,往日澄明的心境,似乎也沉浊了许多。
 
  一个我极其在乎的人即将离世之时,时间仿佛突然停顿了一下。等到时钟恢复滴答响声,一切都不再一样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我的眼睛盯着无关紧要的细节:医生眼镜上的一个斑点,地板上各片颜色污渍中的一片。那一刻我知道,情况将永远不会和从前一样,痛苦将永远在我心里撞击,不敢念起亦不愿忘记。
 
  时间就是用一件件不如意的事情,将这种重量堆积在人的心里,直到人觉得无法再担当,只得停下来稍作调整。于是,有了“回忆”这一词——回忆这一路走来的风雨,清理掉淤积在心里的污泥。
 
  人开始一场寂然的蜕变。回忆,往往需要一种内在的力量——当我感受到这力量时,我确定,我已经回归和苏醒。虽然我还没有到达终点,但我确信:今天,较之昨天,我又离那目标近了些。
 
  当年耶稣没有骑着白马临天而降,亦没有拖曳着铮琮作响的马蹄声在大地上驰骋,他安详地躺卧在马槽里,在伯利恒的冬季,在午夜。他也没有从各各他的十字架上凌风而去,他承载着时间的重量,忧伤、流血,直到完成父所规定的时辰……这也许,正是人一生的真实写照——承载苦难完成我们人生的任务,而后无愧成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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